閒話說「滾花」

很多同學都曾有此遭遇，交功課時把口白誤作滾花唱，而滾花却誤作口白來講，引起哄堂大笑，尷尬非常，但奇怪的是，從沒有人會將反線中板當口白來講。

滾花，你可以說十分容易唱，因為沒有拍子，永不會撞板，就以我初操「絕唱胡笳十八拍」為例，當被前段那「快點」狂攻一輪至手忙脚亂及幾乎氣絕之後，到尾來過合尺花，頓時舒了一大口氣，像打完仗似的，終於可休息一下慢慢唱了。

但個人意見卻認為，在所有梆黃之中，沒有任何一種唱法比「滾花」更令我感到迷惘及困惑的了，我常問，為什麼前人可以想出如此奇特的板式呢？

滾花令我迷惘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滾花」究竟是否真的沒有拍子呢？這一直是我深思探討的問題，多年前在音樂學院一位教指揮的老師的說話常纏繞著我：「世界上自古以來所有地方的音樂，無論怎樣五花百門，但從來沒有一種音樂是沒有拍子的。」初習粵曲時，我想，老師，你錯了，粵曲中有些板式是沒有拍子的。

老師真的錯了嗎？其實這可從近年粵曲的簡譜中看出一些端倪，我發覺到，不少滾花是清清楚楚有拍子譜了上去的，這種做法我雖有保留，但是却至少可引伸一個學說，「滾花」是散板，但却深藏有無形的拍子在內，我們唱滾花的時候，可以很自由的唱，掌板的永不會扑一下管你，但很奇怪，唱時每一粒音及每一個字的時值，都在自己心中有一個盤算及尺度，長了或短了都會令自己有不自然及不好聽的感覺，這感覺我認為每人都有，但這不就是拍子是什麼？或者， 是不是應公平些地說，滾花是有拍子的，但只是暗拍，而且並不嚴格規定，故此工尺譜從不顯示出來。

恕我孤陋寡聞，「不嚴格規定拍子」在我所認識的西樂來說，是匪夷所思的，在近代音樂中，如德布西的，就算曲式調式如何創新， 比如無調音樂，又或走出一些怪�蛌漫蝷l，但好像都沒有不存在拍子的曲譜，或者你可以說粵曲故弄玄虛，或者是曲譜簡陋落後，但我的問題是，為何要創做此一種板式？是 劇情需要？唱情需要？唱腔需要？或是試圖在曲式方面作出一些變化？我不知，但我覺得，從來沒有人將滾花在工尺譜上點上叮板一定有他的道理。

滾花在梆黃中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聽粵曲，工六尺工上，似乎已是粵曲的標記，或者我再從學生的角度去看「滾花」，「滾花」是不是 很難唱？我想雖不至全面肯定，但至少，「大多數是難」應是一個比較標準的答案，我學「林冲之柳亭餞別」，前段的長句花就用了我全曲全部學習時間的一半，「孔雀東南飛」那著名的對唱乙反長花，若唱得稍有差池，分分鐘會不知去那裡。有時和同學談起，都覺得唱準線是唱好滾花對大的難關， 很多時不知去了那裡，回不了家，此外，有時又忘記掉了一些複雜的腔，操曲時不知所措，而另一個有趣的問題是，同一首曲，在不同曲社唱，有時唱正Ｃ，有時唱Ｃ二十，有時又唱Ｃ#，遇到禿頭花或長花，若耳軌不好，便可能一團糟了，我想，有人說去深圳唱得多了，會愈唱愈差，是不是這個原因？

「滾花」好不好聽呢？那真是見仁見智，常常「工六尺工上」真是十分悶，但個人對一些長花却十分喜愛，如上文所說「林冲之柳亭餞別」及「孔雀東南飛」的長花，真是靚絕，滾花，實令人又愛又恨！

 阿 立  26/1/2005午

曲友回應

據一些七八十年前的粵曲典籍所載，滾花亦稱為滾板，原本是有板(節奏的。
從一些在清末民初錄音的粵曲唱片聽得出，演員在唱滾花的時候，掌板不斷的敲打卜魚，局局局局局局....，管著節拍。
所以，現在還遺留著當奏滾花序例如35231的時候，掌板有時按著節奏敲五下卜魚的習慣。

Ming  26/1/2005

滾花好像是有一些變遷. 滾板的名字我知是有過, 但不知是否誤錯。
在粵曲的前身和一些其他地方戲曲, 滾板是另有意義. 我也未曾聽過唱滾花時配以角.角.角.角.角.的歌曲. 這反而有點像搖板而不是滾板. 跳舞粵曲是好像有齊齊節奏配爵士鼓唱的滾花,梆黃。
不知 ming兄能否找找舊歌中滾花時配以角.角.角的, 傳上來讓我學習? 我知你最多寶貴資料。
從革命樣板戲時開始, 粵曲增加了一些新板式觀念, 如散板, 原板等.. 但這麼多年來, 粵劇學院不但沒有整理發揚, 新一代的畢業生及專業名家, 在學識上比前人還欠缺. 可嘆也。

阿立:
你的迷惘不外是前人沒有真認識而說錯話, 以後便成如今的以訛相傳。
滾花不是沒有拍子. 滾花是自由拍子. 沒有拍子和自由拍子並不是同一意義. 很多人不清楚而以為相通就是問題的原因. 自由拍子並不意味亂來, 其中雖是快慢自由,但必須有一定的時間節奏觀念. 唱滾花唱得不好者, 就是因為他沒有把握到這節奏。.
你另外說的禿頭花或長花問題, 不外是音準不合格. 唱歌音準就是要聽音而跟音樂一致, 不管音樂調音是定那一個頻率. 只有不懂和不能歌唱者才在C乜乜中做文章。
在梆黃中, 滾花其實是最容易唱得可以的。

大夫  5/2/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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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Lap
i am glad to read and see that you have given a bit of credit to 簡譜.....
'從近年粵曲的簡譜中看出一些端倪..........'

as far as 「滾花」是不是 很難唱？..the answer really should be NO.
The majority of amateur opera singers start at mid-life and most of them have no knowledge of music and most importantly no 'innate talent'. These people would have problem singing to the timing and in tune, let alone discovering what you described as the hidden rhythm (my translation of your words).

We should make opera music more apparent and not making lots of mystifying claims. We shoudl welcome all to join in but yet have to make them also to accept their shortfall (if they have no 'talent). Hard work can only get you reaching certain level. Encourage them but i do not agree with filling them with false expectation.

Opera should be sung from the heart. When doing so 「滾花」是不難唱.
 

Sam  27/1/2005

I concur to every single alphabet of Sam! One thing I would like to add: Opera is another kind of expression in which people sing to express themselves instead of speaking or talking. That was, I think, what Sam meant when saying "sing from the heart" - it is an expression.

丫頭  27/1/2005

記得初學粵曲時, 最先喜歡唱的是小曲。
過了好一段時間, 小曲應付自如了, 開始喜歡唱滾花; 因為沒有音樂框住, 可長可短。
的確可以唱得幾好, 聲調又可隨情緒而變化。
其實過了多年, 發覺滾花是有隠形拍子的, 因為有一個特定的基本旋律; 而我師傅在上星期也剛巧提及, 也是這樣說的. 但為何滾花可以是易唱, 也可以是難唱呢...其實滾花好比西子, 淡妝濃抺 總相宜!

我認為滾花也是屬說唱類別. 雛形就好像我們說話一樣那麼自然, 那麼有段落, 不一定要拉長腔花腔, 只要收對腔即可; 而收腔方面, 句尾的字 多數已是要收的音了. 所以唱者要兼顧的地方也比較其他調式容易..這就是它易唱之處. 這個簡潔的唱法也即是它的淡妝。

濃抺方面是腔口設計比較複雜. 難唱的是 要唱得好聽, 自然就要扭花腔, 花腔要唱得抑揚頓挫, 音情並荗才好聽; 而且, 花腔的設計 五花八門; 所以要唱得好聽是很有難度的。

那麼 為什麼不填上拍子..滾花不算是歌謠体, 是帶說且唱的式調, 如說話, 如吟詩, 如朗誦, 不用打拍子, 節奏已經在心中有一定的認識了; 況且 沒拍子框住, 就更能給唱者有空間去演譯其情緒. 如歎息..."唉!" 你苦惱少 會歎得淺短啲, 你苦惱多 會歎得深長啲. 如果填上拍子, 就不能有長短節奏的取捨了。

至於為什麼有人唱得不好呢..任何一個式調, 開始學的時候都是唱得不夠好; 經過日子鍛鍊後, 自然就能掌握得好了。

純粹個人意見, 如有不是之處, 承教! 承教!

V  27/1/2005

喜見網友們均不吝地與他人分亨其個人對曲藝上的知識, 實屬難能可貴. 就借此機會, 讓弟發表一下謬論吧. 滾花說難不難, 說易不易, 其實每句滾花, 均暗藏節奏和基本的腔調, 所謂一理通, 百理明, 能唱好一段長花, 也有能力唱其他不同曲詞的長花, 視乎個人的領悟吧. 滾花無論五字, 七字或九字, 通常都以最後的三個字墜慢及取腔. 亦有些以尾兩字墜慢及取腔, 視曲詞而定. 一般有一定水凖的唱者, 均曉得如何選取的. 姑妄言之 !

Raymond  27/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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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滾花的唱法沒有一開始就禿唱, 一定會先起序,先有上場鑼鼓,其後起工六尺工上跟住就開始唱, 永冇一開始 就禿唱,如果用打引出埸再詩白後拉腔就特別要小心,事先最好同頭架師傅度一�嚚u口,致於滾花近似說白, 若成段都用口白, 會令觀眾很悶, 所以用一些音樂伴奏,聽來悅耳好聽得多,唱滾花的時值多跟鑼鼓師傅所起的時值為準,(快五才) 快唱(中五才)中速(慢五才)慢慢唱。

講古佬 27/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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